<<旅行,在異想世界>>半年多來十多場的分享,對象從一般大眾、精障者醫療人員,甚至到精神障礙者本身,其中包含許多不熟識的面孔,也包含許多過去的學長姊,以及資深的前輩們。

前兩天在療養院內的分享,在專業人員於體制內必修學分的場合,是最多熟識面孔(前輩)出現的一次,也是我感到無比緊張、謹慎的一次。三個小時的分享是一個不小的挑戰,必須在眾人面前手足舞蹈長達三個小時,然後內容還包含許多令人不舒服挑戰體制的東西,要不是台下獸性已被馴服,我可能早就被炸成碎片。結束後,百感交集,心中的石頭放下,也沈下,有種石沈大海的感覺。

盡力地表達一些這個工作上看到的問題,但在這種場合的演出,台下的沈寂總是多於熱烈。

有些夥伴說,這是因為大家對於這樣突然的刺激,有點措手不及;但另一個角度,遇到這些問題也只有無能為力,體制不變,問題就存在。提起來不舒服,那麼,就算了吧。於是在這種蠢蠢欲動的欲提欲放,安全距離的繼續觀望,有時感覺自己很像小丑,演完一場自溺熱烈的戲之後一切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。

不同的場次有不同的感覺,有的時候遇到頻率相投的場合,隨之而來是一股充滿力量的前進動力,好像可以一起改變什麼。有趣的現象是,除了這種必修型的社區專業人員課程外,都有比較好的團體動力,不論是學校分享、精神科內分享(通常是在醫院中,包含該院精神科的各專業)、社區專管員訓練分享、面對一般大眾的分享等,大家都會有滿熱烈的互動(最最熱烈不意外的是面對患者本身的分享)。這樣的結果並非專業人員群體的共鳴較少,而是在課程進行當下,經常有種凝結的狀態,不論是非常投入,亦或是有很多想法但沒有表達,總而言之這樣的場合給我一種很像過去在高中時期的上課狀態,空氣幾近凝結。但持續接了幾場類似這樣的場合,是因為這些專業人員都是影響治療關係與品質的關鍵人物,即使我只是個小蘿蔔頭,還是很想趁這個時間跟這些群體有些互動。但不免讓人失落的,這種場合的互動回饋總是相當少。

曾經嘗試分析原因,到底是課程的關係,人的關係,時間的關係,場合的關係,還是自己的問題。如果只是粗糙的歸納,很容易發現被列為必修課的時候,參與者又都是資深專業人員,然後團體過大(超過50人),團體就難以產生動能。可能是我資歷太淺顯得很沒說服力,可能是太過長時間的必修課給人無聊的刻板印象,也可能是這個群體裡收藏著競爭、自我保護、快快把課程結束的心態。所以我告訴自己,沒有回應沒關係。以上的歸因至少可以扶持一下寂靜的失落。但心底總還是期待大家對於精神醫療所面臨的各種問題「有。感。覺」,然後一起想辦法走下一步。

演講完的隔天,藉機參訪了位在桃園的兩家機構,蜂巢社區復健中心康新康復之家。這兩家機構的創辦人都有明確的理念,把想法化成作為,秉持著這些開辦社區復健機構的初衷,盡量努力讓患者回歸社會,從疾病狀態,推到獨立生活狀態。這聽起來很基本,但幾乎沒有機構願意這麼做,多數都想著如何把自己的患者乖乖地留在機構中,以維持機構穩定的收入來源。這種不約而同的地下心態,正是許多社區復健問題的根源。什麼盡力把患者往社會推去,盡力去結案,甚至會主動把自己的患者轉到其他同質性的機構,以提供更多元的環境刺激,聽在許多業者耳裡簡直是天方夜譚。但如果機構本身認真經營,提供良好的生活品質,即使今天盡力結案,也會有許多新案把該機構當首選。這樣的循環不是很好嗎?

所以說醫療品質不佳是體制的問題嗎?這不是唯一的理由,心態更是一切根源。

至於藥物對於精神醫療本身的關係,爭議性就比較大了。有人說,生病了怎麼可以不吃藥?有人說,吃藥就是另類中毒,知不知道?對於這點,除了是與非,是否有更多的討論空間。不完全排除吃藥,但是同時也給予更多元的治療選擇。以往,我所經過的教育與工作都理所當然的告訴我,必須要叮嚀患者吃藥。直到一天有位前輩告訴我,他所工作的機構中,患者藥物都是自行保管,他們可以選擇不吃,但是專業人員提供的是一個輔導的角色,告訴他服藥與不服藥兩種狀況的可能結果,然後讓患者理解如何為自己的每個選擇負責。專業者脫離一個集權的角色,不再認同或規定病人一定要吃藥。我很好奇,現今有多少人可以接受這樣的專業角色。

體制改變,建立在每個人的共同認知上。如果願意,我們還可以一起學習好多好多。

tn_P1120828  

<攝於柏林圍牆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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